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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136 往事如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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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夢陪葉仲謙喝了很多酒,開始他什麽也不說,沈默著,一個勁的灌自己的酒。

喝到後來有些醉了,他才開始說話。

“也許我今晚告訴你一些事,老莫會怪我。但是我想已經足夠成熟,能夠接受我所說的一切。”

葉夢有種很不好的預感。

“你爸爸和你大伯比我大很多,他們都是老爺子的正妻所生。而我的母親,是老爺子搶來的。那時候的他還在道上混,看上了我母親,絲毫不去管我的母親那時已有意中人。他強行把我母親擄到身邊,用母親的意中人不斷威脅她。後來我出生了,他又用我來威脅我母親。在我很小的時候,我的母親終於忍受不了這樣的屈辱,離開了這個世界。”

葉夢倒抽一口氣。

“葉氏集團是老爺子一手創辦,他曾經有些把公司交給你大伯,老人家看得自然不是所謂能力,而是因為你大伯生了兒子,你爸爸卻只有三個女兒。”

“其實老爺子心裏很清楚,你爸爸和你大伯都沒有能力接受公司,可雲禎天資聰穎,上小學的時候就被稱為神童,連跳幾級。老爺子想要重點培養他,你大伯也沾了雲禎的光,在公司的地位高於你爸爸。可是在雲禎十幾歲的時候,不幸出了車禍,失去了一條腿。他這樣的身體狀況,斷然是無法繼承公司的。”

葉夢耐心的聽著,忽然覺得那場車禍不像那麽簡單。

“大哥是怎麽出得車禍?”

“我們所有人都知道,那場車禍是有人蓄意為之,老爺子也心知肚明,可他不能跟自己的兒子撕破臉吧,就一直任之。”

葉夢雙手絞在一起,顫抖的聲音問,“那場車禍是我爸爸安排的?”

葉仲謙猛喝了一口酒。點頭。

葉夢雙手握成拳,在顫抖。

“雲禎出事後,老爺子想著只能把公司交給你爸爸,你爸爸也是那個時候提出條件,把你接回葉家。我想他對你母親大抵是有愛的,在這之前,他很多次提出要把你接回葉家,老爺子沒同意罷了。”

“在公司重用你爸爸,卻發現他壓根不是一個可塑之才。老爺子又把目標轉到我身上,用心培養我。你爸爸知道了,怎可能同意。雲禎是他的親侄兒,他都能狠心下手。我和他同父異母,那份感情更是淡得像水。他幾次暗算我,都被我幸運的逃脫。直到我和向琪結婚前夕。”

說到這裏,葉仲謙很痛苦,不停的喝酒,喝酒。

“所以向琪的車禍也與我爸爸有關?”

“原本死的人應該是我,他在我車上動了手腳,可陰差陽錯的,車子被向琪開了。她替我死了,我又逃過了一劫。”

“小叔。”葉夢聲音哽咽。無法想像這些年他承受了多少。

葉仲謙不停的喝酒,自嘲的笑著。

“向琪死的時候,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要給她報仇。可當我已經有能力替她報仇時,卻發現我無法像你爸爸那樣狠心,完全不顧忌親情。他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,在向琪離開以後,曾多次用向薇威脅我。”

葉夢沙啞的說道,“所以你總是假裝毫不在乎薇薇,為的就是不讓薇薇成為我爸爸威脅你的工具。”

“人總是有感情的,對向薇,即便沒有愛情,有這麽一個人全身心的為你付出,感動總是有的,親情也是有的。我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再去愛一個人,若是和向薇結婚,我也能保證對她一心一意。可是,我心裏早就留下了陰影。即便我現在強大到可以很好的保護她,我總怕會有疏忽的時候。我已經害死了向琪,不能再害死向薇。可我到底還是害死了向家兩姐妹。”

“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愛另一個人,可以愛到為他去死。我總以為讓向薇跟一個平凡的人結婚,過平凡的生活,是對她最好的方式。”

人都是感情動物,這一刻,堅強,強大如葉仲謙,也掉下了眼淚。

葉夢走過去抱緊他。

“小叔,我想薇薇一定不會怪你的,她那麽愛你。”

“是我的錯,早知道她會選這條路,我一定不顧一切的跟她結婚,盡我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她,即便會有疏忽,有意外,至少她也開心過,幸福過。”

那晚葉仲謙情緒很激動,喝了太多酒,喝到吐了好幾次,還在繼續喝。莫紹庭回來時,幫忙把人弄到了床上。

“讓他好好睡一覺,我們回去吧。”

——

那天晚上,葉夢徹夜未眠。她想著葉雲禎淒慘的人生。倘若沒有過去那人為的車禍,他現在該是多麽的光鮮亮麗。依他的能力和為人,一定能把葉氏集團發揚光大。現在,他只能每天坐在輪椅上,隔三差五的因感染去醫院輸液消炎,他的身邊只有他的母親陪他說話。

還有向琪和小叔,兩人當年如果順利結婚,日子該有多幸福。向琪在最好的年華離開了這個世界,小叔守著過去的記憶獨身這麽多年,心理的陰影讓他不敢再接受任何深愛他的人。

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父親造成的。

葉夢一邊想著,一邊無聲的流著眼淚。她不敢哭出聲音,深怕吵醒了身邊的莫紹庭。這幾天為向薇,為向老爺子,他整天忙活,幾乎沒好好休息過。

然而哭著哭著,呼吸變得不順暢起來。

莫紹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,看到這丫頭在哭。

“怎麽回事?不是答應了我好好睡個覺。”

葉夢坐起身,“這些年我爸爸做的事情你都知道的對嗎?”

莫紹庭深吸一口氣,“葉仲謙都告訴你了?”

“你覺得很多事情能瞞一輩子嗎?”她抹了把眼淚,“當初你就不該幫助他,做了這麽多泯滅良心的事,你怎麽還能幫助他呢?”

“我以為只要我不說,葉仲謙不說,有些事你永遠都不會知道。”莫紹庭將她摟進懷裏,“過去的算是過去了,他終究是你的父親,即便他再是殺人兇手,你也無法狠心不管他。”

“我不知道他這麽心狠手辣,對大哥和小叔下手。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他。”

葉夢緊緊抱著他的腰,冰涼的淚水悉數滴在他胸口。

“明天陪我回京都好嗎?”

“好。”

“我不會把顧子淵的專訪放在封面,我不能再毀掉一個人。我這樣做,你還生氣嗎?”

莫紹庭還能說什麽,只輕輕吻著她的頭發,“乖,睡吧。”

——

葉夢第二天就回了京都,工作上的事情落下很多,總編都快急死了,每天都在跟葉夢要稿子。

葉夢回到雜志社,總編很善解人意的說,“葉夢,我知道你家裏出了點事,你可以把工作交給我,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完再回來上班。”

“我是想跟您請一段時間的假,但是我會先把這期的雜志完成好。”

總編握緊她的手,滿意的說道,“葉夢,你果然沒讓我失望,是個盡職的好員工。”

葉夢心裏其實很抱歉,必經她很快就會做一件事,讓她失望。

通過莫紹庭的介紹,葉夢專訪了一個連鎖酒店的唯一繼承人,這家酒店在全國的知名度很高,但是這位繼承人卻鮮少露面,算是迷一樣的存在。用他做封面,效果不見得比顧子淵差。

莫紹庭邀請那位陸總吃飯,三十多歲的樣子,樣貌出眾。

跟莫紹庭關系好似很好,稱兄道弟的。還很熟絡的稱呼葉夢“弟妹”。

“我和你家老公可是從穿開襠褲開始的交情,不過他呀,太冷,平時約他出來比什麽都難,這會兒為了你,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,我也是挺意外的。”

葉夢把話說在前頭,“我們雜志社並不是很有名……”

“沒關系,”陸淮年笑著說,“你家老公都能上你們雜志的封面,我當然也可以。再說了,不管你們知名度怎樣,這點面子我說什麽都得給。你呀,就別跟我客氣了。趕明兒讓你家老公多請我吃兩頓就好。”

陸淮年很豪爽,答應第二天就抽出時間做專訪。

莫紹庭這人,平時一副冷漠,難以靠近的樣子,面子還挺大的。

——

第二天葉夢獨自到了陸淮年的公司,無論是采訪還是拍照,陸淮年都非常的配合。

結束以後還提出邀請葉夢吃飯。

葉夢委婉的拒絕了,“改天我和莫紹庭請你吃飯,這幾天因為要把稿子趕出來,實在是沒時間。”

“沒關系,工作重要。”

陸淮年親自送葉夢出去,開玩笑問,“弟妹,你是用什麽辦法把老莫騙到手的?我們都很好奇呢。”

葉夢笑說,“明明是他把我騙到手的。”

“哈哈。”他爽朗的笑道,“那你倒是說說看,他是怎麽把你騙到手的。老莫面無表情的,是怎麽追你的?”

葉夢想了想,毫不給面子的說,“死皮賴臉,整天纏著我,我怎麽拒絕都沒用。還裝可憐,又是生病住院,又是大晚上的天天把車開到我家樓下,每晚在車上過夜。”

陸淮年噗嗤笑出聲,“老莫竟然會做這麽蠢的事,還有嗎?跟我說說,以後我好笑話他。”

“他在家裏每天給我做飯,像個保姆似的。堅持給我煮中藥喝,一煮就是一兩個小時,樂此不彼,我不喝他還不高興。每天晚上我洗完澡他給我擦頭發,我睡著了他還得給我擦,直到擦幹為止。每次吵架總是他先跟我低頭。”

“嘖嘖,這得多愛啊,你可要好好珍惜呀。”

葉夢也恍然間覺悟,莫紹庭為他做了太多。

陸淮年把葉夢送下樓,莫紹庭的車子已經在樓下等。

“二十四孝老公,弟妹,你可要好好珍惜呀。”

莫紹庭見陸淮年出來,他也下了車。

“來來來,我們談談。”陸淮年向莫紹庭招手。

莫紹庭拍拍葉夢的肩,“你先上車。”

葉夢坐在副駕駛,看到陸淮年搭著莫紹庭的肩,不知在說些什麽。陸淮年說著說著笑了,莫紹庭卻臉色鐵青,眉頭微微蹙著。

兩人聊了十分鐘,莫紹庭才上車。

車子上了路,葉夢試探著問,“陸總剛才跟你聊了些什麽?”

莫紹庭沒回應,黑著一張臉。

“他到底跟你說什麽了?”

莫紹庭瞥了她一眼,“回去我再找你算賬。”

葉夢聳聳肩,“我好像沒說你的壞話呀。”

“閉嘴。”

葉夢乖乖閉了嘴,這個時候不惹她為妙。

——

那晚,葉夢洗完澡出來,見莫紹庭還沒把中藥端來,竟然大剌剌的坐在床上看電視。

“藥呢?”

“沒煮。”

“為什麽不煮?”

“我可不想天天給你煮藥,反而被當成笑話。”

葉夢唉聲嘆氣,“那好吧,以後我自己煮。”

葉夢跑去廚房,藥明明已經煮好了,放在餐桌上涼著。

這口是心非的家夥,居然還會生氣。

喝完藥去看看鬧鬧,小家夥睡得好好的。

回到房間,她拿了幹毛巾,開玩笑說,“我想你今天一定也不樂意幫我擦頭發吧。”

莫紹庭坐在床上“唔”了一聲。

“既然你罷工,那我就自己來吧。”

葉夢擦了一會兒,沒幾分鐘,實在是沒耐心了。

“吹風機在哪兒?我吹幹再睡吧。”

“家裏沒有。”

莫紹庭從來不讓她用吹風機吹頭發,說是對頭發不好。

“那我就這樣睡吧,明天一早總幹了吧。”

葉夢往床上一趴,這廝關了電視,老老實實的幫她擦頭發。

“嗯哼?想通了?不罷工了?”

“閉嘴。”

葉夢突然坐起身,抱住莫紹庭的脖子,主動吻上了他的唇。

他被吻得措手不及,問,“幹嘛?”

“我今天突然發現好多你的好,每天接送我上下班,為我做飯,幫我煮藥,擦頭發。莫紹庭,謝謝你,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麽好。”

發生了太多的事,從身邊人的經歷中學會了珍惜。

莫紹庭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。

“別太早感動,這些事我還要為你做一輩子。”

一輩子太長,她不敢奢望,只想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。即便有一天分開,至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開心快樂幸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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